傅景深的瞳孔剧烈收缩,目光在他凹陷的面颊与江雪刻意平静的面容间来回游移。
"
罢了,走吧。
"
傅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杵在青石板上,惊飞了树梢栖息的麻雀。
老人佝偻着背牵起傅沐阳的手,少年校服袖口露出半截绷带,那是得知父亲病重时摔碎玻璃杯留下的。
"
路上小心,有什么事..."
他的声音突然哽住,浑浊的眼睛望向远处渐渐西沉的落日,"
给家里打电话。
"
温颜踮脚从傅渊礼怀中接过之之,婴儿带着奶香的呼吸拂过她手腕。
她转头看向傅景深怀里的安安,声音温柔得像春日的风:"
安安乖,让爷爷抱抱好不好?爷爷带了甜甜的糖果。
"
傅景深喉结动了动,听懂了温颜话语里的深意。
他小心地将安安递给傅渊礼,孩子懵懂地窝进他怀里,很快又好奇地张望起来。
"
我们该走了。
"
傅渊礼最后看了眼儿女,沐昕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,沐阳则倔强地别过脸。
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,抬手想摸女儿的头,却在半空停住,终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。
江雪扶住丈夫单薄的手臂,带着他走向车子。
她替傅渊礼系好安全带,转身准备坐进时,身后突然传来声音。
"
我会照顾好他们。
"
傅景深的语气难得温和,带着几分郑重。
江雪的背影明显僵住,嫁到傅家这些年,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。
她深吸一口气,用力点点头,却不敢回头。
拉上车门的瞬间,咸涩的泪水终于落下来,她慌忙抬手擦掉,发动车子时,后视镜里的人影渐渐模糊成一片光影。
轿车尾灯消失在医院弯道的瞬间,温颜刚想启唇,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。
祁白标志性的清冷嗓音顺着听筒流淌而出:"
温颜,来公司一趟。
"
"
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你舍得回来了?"
她倚着车身轻笑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边缘。
对面似乎说了句什么,风裹着断断续续的字句掠过耳畔,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两声,便利落地按下挂断键。
身后突然传来压抑的呼吸声。
傅景深死死盯着她手机屏幕上"
祁白"
二字,下颌绷出锋利的线条,像只竖起炸毛的猫。
温颜察觉到周身骤然下降的温度,转头对上那双盛满醋意的眸子,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:"
幼稚鬼。
"
她旋即敛去调侃神色,转身看向傅老爷子,微风撩起她耳畔的碎发:"
爷爷,你们带孩子们先回家吧。
"
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覆上她手背,浑浊的眼底泛起欣慰的涟漪,远处安安咿咿呀呀的声响,混着沐昕细碎的抽噎,在空气中里晕染开绵长的温柔。
温颜攥着车钥匙的指尖泛白。
她小心翼翼将怀中的之之放进安全座椅,婴儿柔软的发丝扫过她手腕,激起细微的痒意。
身后传来傅景深刻意压低的咳嗽声,像是某种无声的抗议。
"
你带他们也回老宅吧。
"
她头也不回地扣上安全带卡扣,金属碰撞声清脆如冰裂,"
我有紧急项目要处理,得先去公司。
"
后视镜里倒映出傅景深微微皱起的眉峰,那双总生人勿近的眼眸此刻盛满不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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